也不知是招待小姐失职还是有意在制造顾客充盈而无暇应接的假象,我面前这张菲律宾木的茶几上各式各样的酒瓶、酒杯、茶具已堆得密密插插。我估计,若是那些虚骄恃气、自视甚高的酒客肯定早就拍案而起、大发雷霆了,可我刚好相反,很怕服务小姐过来收拾,这局面对我极其有利,正好充当我装相作戏的道具。
凭着我面前满桌的酒瓶、酒杯,谁都会推断出我是个视酒如命的饕餮之徒,其实,这中间只有这只鸳鸯状椭圆形高脚杯是属于我的,桌面上几乎没有它的“插足”之地,我只好把它摆在距我最近的桌边。这只杯里还剩有少半杯法国“爱玛”酒,那是我晚上7点03分时要的,此时已是10点24分,我不愿、也不能豪饮,尽管它根本不含酒精。我只能不急不忙地喝“渗酒”,清醒地控制着进酒的节奏和速度,平均每10分钟抿一小口。那“爱玛”是开胃酒,然而,此时我已经“大醉酩酊”,倒靠在高高的椅背上,眯缝着两眼,装着一副神颓魂荡的无赖相。
我微眯着的两眼一直紧紧盯着右前方的那个小隔间,那里坐着个黧黑忄票悍的混世青皮,乌鬃般的女式长发披垂至肩头,臂膀浑粗,右臂的肱二头肌上纹有一个龇牙咧嘴的豹头,那是我的“梢”,人送绰号“金钱豹”。有迹象表明,他与一起国际贩枪案有牵连。近日我们得到个情报,说有个境外来客要和他在这个白露酒吧晤面接头,时间是晚8点至10点之间,时限是三天之内,今天是第一天。
吃过晚饭,7点整,我便忠实地坐在这里开始“值勤”,长达3个多小时,“闲暇无事”的我眯着两眼,无微不至地细察了这个空间所能目睹到的各处。
这酒吧是间优美的洛可可式法国建筑,厅堂呈椭圆形,四根雕花立柱支撑着拱状圆顶。圆顶中央悬吊着繁富琳琅的水晶吊灯,环绕它满布着U型、S型的柔缓曲线图案,蚌壳、涡卷、枝蔓、流苏、云朵……西面墙壁上有无数个天真可爱的白色小天使在纵情飞翔,宽大的玻璃窗前那轻柔的丝绸帏慢缓缓摇曳着,尊尊青铜烛台顶上的火苗在奔窜跳荡,高雅富丽,熠熠生辉,处处都给人以奇妙、流荡、欢快的动感,那韵味真如巴黎苏俾士府邸的公主沙龙一般。
最能显示白露酒吧华贵气氛的,当然要属位于中央位置的那座金碧辉煌的吧台了,台后面那座顶天立地的高大酒柜里,摆放着世界各牌名酒,法国威士忌、葡萄酒自然是地位最为显赫。吧台上陈列着一排排式样奇特的酒杯,几乎荟萃了世界各国的风格。法国传统使用的古色古香的锡制量酒器摆在最显眼的位置。吧台右侧放置着光可照人的淡黄色木制大酒桶,桶上的铜箍和龙头闪烁着金灿灿的耀眼光芒。
(待续)